可是如今站在这人来人往的长清殿,顾明衡第一次知道,他从前在外有多么凶险。
原来,那些年,他都是在外搏命。
可现下太平盛世,京宁城中,为什么他还要再受这样的苦?
再看了眼顾慕远紧闭的双眸,汗水不住从额上淌下,整个人像是在水里浸过一般。
虽然神志已然不轻,他却一直咬着牙,偶尔会轻哼两声。
转身跨出长清殿,顾明衡扶着门框,眼前一阵发花。
关禄连忙上前扶他:“陛下。”
“查!让人去给我查!天子脚下,什么人如此嚣张,竟然敢公然行刺皇子!”
“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,朕绝不姑息!”
见他动了怒,关禄忙不迭应声:“陛下放心,此事一定会查清的。”
扶着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,来来往往的仆从,正忙着给顾慕远清理伤口,一盆盆的血水看在眼里触目惊心。
坐在那里,顾明衡觉得浑身无力,一双手不住的颤抖。
关禄跪到跟前,握住他的手:“陛下,您可一定要宽心。”
“宁王福大命大,一定能平安无事的。”
顾明衡却落下泪来:“他是朕的儿子,朕不许他有事。”
“关禄,这些年,朕实在是太忽略了他些……”
“镇守边疆那样危险辛劳的事情,朕当年是如何狠下心让他去的啊。”
关禄看了眼老皇帝,心下了然,宁王若是不死,这太子之位定是他的了。
关禄不愧是跟了顾明衡二三十年的老人,虽然不能说对他的想法了如指掌,却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。
顾慕远此番受伤着实不轻,当胸那一箭离着要害十分的近。
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命,却也是在床榻上昏迷了五六日才清醒过来。
看着床榻旁眼眸通红的顾明衡,他虚弱的张口:“父皇,儿臣没事。”
点点头,顾明衡抓着他的手,用力握了握:“好,好,醒了就好。”
“你不知道,你高烧数日,太医说,若是再不能醒来,怕是不好。”
“儿啊,你可吓坏父亲了。”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亲切的称呼他。
顾慕远虚弱的朝他笑笑,气息一时不稳,禁不住就咳了起来。
“儿臣让父皇,让父皇忧心了。”
“没事没事。”顾明衡连忙宽慰:“你只管好好养伤,余下的事情都不要操心。”
“刺客的事情,朕已经让人去查了,一定会水落石出的。”
张了张嘴,顾慕远虚弱的应了句“好”,眼睫微垂,面上说不出的虚弱疲倦。
拉了锦被将他的手掩好,顾明衡和蔼道:“你身子虚弱的紧,太医说若是醒了也不可太过劳累。”
“朕不在这里扰你休息,好好养伤,改日朕再来看你。”
顾慕远强撑着精神,朝他笑笑,应了声“好”,便再没有力气。
顾明衡这才放心站起身,带着关禄出了长清殿。
良久,顾慕远才再次睁开眼,这次自己实在是太过大意了。
本以过是区区几个小毛贼而已,没想到里面竟有个如此厉害的神射手。
若非自己反应机敏,只怕就要一命呜呼了。
元福端了药汁进来,见他正在出神,叹了口气,上前伺候他用药。
“青烟有消息了吗?”靠着床头的软枕,顾慕远的手指都是虚软的。
拭了拭眼角的湿意,元福摇了摇头:“没有。”
顾慕远皱眉将汤药一口饮下,苦涩的药汁难以下咽,元福连忙端了水来给他漱口。
“青烟那边一有消息,肯定会及时传回来的,王爷伤得这样重,还是先养好了伤,再想其他的吧。”
顾慕远没有说话,只是咳嗽。
元福叹口气:“青烟侍卫若是在,王爷未必会伤得这样重。”
“是本王自己大意了,好好将养着就没事了。”
重新躺回榻上,顾慕远轻轻挥了挥手:“下去吧,本王想歇歇。”
在阎王殿转了这一圈,着实惊险,他此时虚弱的厉害,除了南凤仪,没有什么是值得他挂怀的。
他没有精力查办,顾明衡那边却是一刻也不放松地查那些刺客的身份。
“是些江湖人。”下面人将查到的结果带了回来。
“说是有人出了重金,要买宁王殿下的性命……”
重重拍了下桌案,顾明衡怒不可遏:“这些江湖宵小真是越发张狂。”
“堂堂皇子的性命,也是他们随意可以动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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